脱缰野狗与预制尸体

© 祁含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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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顺懂】行行重行行 00

1.弃权声明:他们不属于我

2.所有OOC属于我

3.明日边缘au

 

       电视声在滋啦滋啦地响着。屋外正在下雨,嘈杂的雨声像没完没了的电波噪音,秋风捶打在窗户上,雨点被玻璃挤扁,一幅鬼哭狼嚎的情景。

 

       邓梅把刚盛好的稀饭端上饭桌,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。今天晚饭主食是小米粥,她炒了三个菜:薯格状的土豆片,醋溜白菜,还有掺着白菜叶的凉拌土豆丝。很好,和前天也不重样。她反手去解背后的围裙结,向轩轩的房间喊了一声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轩轩,吃饭了!”

       “快点,别等到饭凉了。”

 

  “好——”房间里传来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回答声。

 

  房间里响起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,邓梅摆好筷子,扭头看见自家男人还在沙发上不动弹,忍不住继续唠叨他:“你也是,给孩子做个榜样,别天天就抱着个电视看,吃个饭还要我三请五请的。”

 

  卢毅把自己从沙发上拔起来,揉着腰走向餐厅。路过窗户的时候,他顺手勾住百叶窗随意朝楼下瞥了几眼。外边漆黑一片,乔木黑乎乎的剪影张牙舞爪,路灯的光模糊而昏暗,一滴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,雾气吞没了那盏灯的身形。他收回手,晃晃悠悠走到邓梅身旁,看了眼晚饭,然后挠挠后脑勺:“又是土豆和白菜?”

 

  邓梅白他一眼:“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,现在有多少人都吃不上饭了啊。再不发粮,咱家也快要断炊了。”

 

  “唉,”卢毅拉开凳子坐下,“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。”

 

  邓梅接住一路小跑过来的小男孩,把他抱起来放到椅子上,然后也坐了下来。她帮儿子夹着菜,思绪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。

 

  “妈妈,你今天做的土豆片是格子的诶!”轩轩戳着飘在稀饭上的土豆片,惊奇地睁大眼睛,“是你变魔法做出来的吗?”

 

  “用了之前爷爷送的波浪刀。”邓梅搅着稀饭,有点心不在焉。她抬眼扫见了正在滚动的电视,画面里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央视男播音员了。她问:“新闻有说什么最新消息吗?”

 

  卢毅摇摇头,也不知道是想否认什么:“情况怕是不太好,海南已经沦陷了,我看长城沿线也……”

 

  “那个战神呢?他也扛不住了?”

 

  “谁晓得呢,我们……折在山西的人太多了。”

 

  “说什么新型战甲会改变局势……郑州会安全吗?”邓梅苦笑一下。

 

  接下来两个大人谁也没再说话。房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,以及屋外惨叫的风声雨声。

 

  呼啦呼啦。

 

      滴答滴答。

 

  滋啦滋啦。

 

  电视声音断断续续,头顶上的吊灯闪了几下。轩轩有点害怕,他悄悄往爸爸那里缩了缩。卢毅看出来儿子目光瑟缩,笑着安慰他:

 

  “别怕,只是信号不——”

 

  啪!!

 

  有重物猛地击中窗户的声音,邓梅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,举着筷子的手有点发抖,但是声音依然镇静:“轩轩,吃饭的时候不可以把饭洒出来。你在浪费粮食。”

 

  “只是树枝打在窗户上了。”她自我补充。

 

  男孩方才吓得不小心把碗里稀饭溅出来了,他囔着鼻子小声道歉:“对不起,妈妈……”

 

  方才还略显温馨的家庭晚餐一下子变得很僵,卢毅放下碗,清清嗓子试图改变这种局面:“轩轩今天看书看什么了?”

 

  轩轩想了想:“就是,嗯,老师之前在微信里说的那本古诗词。”

 

  “哦?那本啊。那你可以给爸爸讲讲你看了哪一首诗吗?”

 

  “唔……太长了,我没有记全。”轩轩摸着鼻子,他想跑回房间把那本书拿出来,但是又不太敢离开爸爸爸爸妈妈身边,于是只好皱巴着小脸仔细想。他瞥见了妈妈正在给爸爸舀稀饭,忽然想起来一句。

 

  “哦!我想到了,有一句叫什么'努力……努力吃饭'什么的?”

 

  卢毅接过碗,谢过妻子,有些好笑地说:“是'努力加餐饭'吧?”

 

  “对!就是那个!对!”他的小脸红扑扑的,爸爸真的好厉害啊,他怎么什么都知道。

 

  男人笑着摸摸他的脑袋:“原来你都能看这种诗了啊,我们轩轩真的长大了。”

 

  “可是我看不懂……”轩轩腆着脸,被夸奖了还有一点不好意思,他抠着餐布,“第一句就看不懂。”

 

  “没关系的,”邓梅也轻轻笑了起来,“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。”

 

  那首诗啊,她想。

 

  

 

    行行重行行,与君生别离。

 

    相去万余里,各在天一涯。

 

    ……

 

  还没有等邓梅完整回忆起整首诗,窗户外边又传来了第二声撞击。这一次声音要比上一次小,但是突兀依旧。三个人都被吓得浑身一颤。卢毅忍了忍,然后准备起身一看究竟:“我去看看——”

 

  

 

  椅子“刺啦”一声被拖走。与此同时,敲门声应声而起。

 

  “叩、叩、叩。”三声,不紧不慢,每一声和每一声之间的间隔几乎一样,像是在报钟。

 

  卢毅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。他缓缓转过身,眼睛盯着那扇门。

 

  时间一瞬间变得如此漫长。

 

  窗外的风声变小了,也渐渐听不到雨点撞碎在玻璃上的哀嚎声。轩轩打了一个冷颤,有点想要打喷嚏,结果被邓梅一个眼神制止了。他眨巴眼睛,看见有一小缕光线垂落在地板上。他追着那缕光,目光跑到了客厅的百叶窗上。

 卢毅深呼吸一口气,他把手搭在门把上。难以置信,这双能够轻轻挑开肌肉纤维的医者的手居然在轻轻颤抖。他按下门把。

 

 

  出乎意料,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的军人。年轻的脸庞,年轻的身体,崭新的制服。对方站在门口,显得有些局促和紧张,但是腰板挺得很直。卢医生并不认识他,只好挤出一个笑来:“您好,请问您是……”

 

   年轻的士兵回之以一个腼腆的笑容。他笑起来更显得年龄小了,像高中生一样。卢毅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假冒解放军。

 

  “呃……打扰你了,请问是卢子轩小朋友的家长吗?”他问。

 

  “我是他爸爸。”卢毅侧身让出一个位置,但是对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。

 

  “不用麻烦了,”他递出一张纸,“我只是来还给他一个东西。”

 

  卢毅狐疑地接过来,看见一张被揉得皱皱巴巴的宣传单。正面是一个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战士,踩在一架加农炮上。轨道炮系统从他背后翅膀一样张开,他举着右手,右臂上装载的狙击步枪和枪榴弹正冷冷地瞄准镜头。这个人脸上罩着头盔,并不能看清表情,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。

 

  卢毅看了对方一眼,接着翻页。

 

  征兵宣传单的背面图画较少,有大片留白。空白的区域,有人用铅笔一笔一划写满了字。幼稚的笔体,忽大忽小的汉字和拼音,忽轻忽重的力道,还有时不时一个涂黑了的疙瘩或者错别字,无一不在向世人昭告这是一个小孩子的笔迹。

 

  为人父母。卢毅的身子有些颤抖。他看得出来,这是他儿子的笔迹。

 

   

 

    行行●行行,与君生别●。

 

      相去万余里,各在天一涯。

 

      daolu阳(阻)目(且)长,会面安可知?

 

      胡马依北风,越鸟●南枝。

 

      相去日已远,衣dai日已爱(缓)。

 

      浮云bi白日,●子不顾反。

 

      思君令人老,岁月忽已晚。

 

      qi〇勿复dao,努力吃(加)饭(餐)饭。(^_^)

 

       诗句的结尾还被画上了一个笑脸。

 

   “这是——?”

 

   “这是他写的,被我捡到了。”年轻的解放军神色温柔,他垂下眼睛的时候,卢医生看见了他左眼皮上有一颗小痣,“虽然找到你们挺不容易的,但是我还是想还给他。”

 

  “是吗……”

 

  “哦,对了,”他向屋里望了望,又斟酌说道,“你们放心,局势……一定会得到控制的。”

 

  他的声音很轻,卢毅差一点没有抓住他声音的尾巴。

 

  “明天会更好。”

 

  这是来自于一个军人的保证。虽然和电视上冠冕堂皇的说辞一样,但是却又给人感觉不一样。 卢医生被对方的情绪感染到,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轻松些许。

 

  

 

  “您,不进来坐坐吗?轩轩和他妈妈正在吃饭。”卢毅邀请他。

 

  “不了,”他说,并且微笑了起来,“还有人在等我。”

 

  

 

  

 

  

 

  轩轩看见那扇百叶窗投下来的光忽明忽暗,就好像是有辆车一直等在楼下,用车灯向他招手。

 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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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最后感谢还在等着这篇文的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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